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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的夏日随着季节变化而至,热气环绕在人们烦躁的心田。
  屋里的电扇微转出凉风,官天麒正聚精会神地替一个男人评面相。
  “你的鼻头太尖,尖而无肉,容易生气,属于暴躁型的个性,很容易与人冲突,所以你要训练自己的个性圆滑些才能有发展。”
  “相命师,鼻子的高低是天生的,即使整了型,运势可能会变吗?”那男人求教地。
  “鼻头的肉和金甲,是会随着运势而改变的,金甲就是鼻翼两端的肉,金甲丰满的人与金钱较有缘,生来就有储蓄的个性,金甲窄又尖,和亲属没什么缘分,晚年可能孤独。”
  “那我的鼻子就像相师所说,即使脾气、个性再改,终究会和家人分开的,是不是?”那男人担忧着。
  “相随心生,所以我要你改呀!你是不是好虚荣,爱追求名誉,为了维护自尊心,怕别人看出你的脆弱,千方百计掩饰自己的不安,内心再痛苦,也会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说的对不对?”
  那男人不断地点头,“相命师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为了留住我的家人,我决定改掉我暴劣的脾气。”
  “是嘛!如果你的胸襟开阔,相貌自然会开朗,金甲也会跟着丰盛,晚年说不定就会有好运呀!”
  官天麒目视那男人称谢后离去,忽有所感,素来从事算命总是叫客人要修心、改正自己的坏性格,运势自然转好。自己却为了保护义妹不与汤奕龙结缘,恐其被夺,而向警方密合抓走了汤奕龙。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为了私情出此下策,又为了逃避汤奕龙的报复,不惜以谎言相骗。但,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辈子吗?他内心一直惴惴不安。
  自从汤奕龙搬出去后,他本以为万事OK,日子会冲淡汤奕龙的仇恨。然而,数次电话追踪询问,他无法给汤奕龙一个满意的答复,导致其恼羞成怒了,说要来找他算帐,让他最近老是心惊胆战,不知他何时又会再度出现?
  算别人很准,算汤奕龙总是失灵,他很纳闷,总找不出原因,可能是汤奕龙学精了,出狱后不按牌理出牌,就因为如此,才造成他心里的恐惧。
  对着镜子,官天麒研审自己的面相,看最近的气色,想自我调理一下。
  “别看了,再看也发达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官天麒不用抬头,听其声就知道是汤奕龙上门来算帐了。
  “龙弟,你来了。”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拜把兄弟吗?”
  “龙弟,你怎么这样说!我一直很照顾你的。”
  “哼!口里这么说,心里可不见得如此想!当初我就是被你这张油嘴滑舌的铁嘴给说得迷糊了,才会贸贸然跟你义结金兰。等我被人陷害入狱、出狱,我却发觉你对我愈来愈不忠实了。”
  官天麒无言以对,不管再如何辩解,汤奕龙均会一一驳斥回来。原来他已经做贼心虚,自知理亏,看他现在怒火中烧,官天麒唯有赔笑脸的份。
  “看来我得从你女朋友身上下手,你才肯说实话!”汤奕龙威胁道。
  这下子官天麒可紧张了,义妹跟他约好待会儿要到,此时此刻,汤奕龙人却赖在这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义妹落入汤奕龙的手中。他不怕义妹跟别的男人交往,因为他算过义妹在外面绝对碰不到意中人;除了他,’还有眼前的汤奕龙与她八字能合外,再没其他人了。加上义妹如果真想深交的男人,也都会遭她所克,因此他方能安心等待这么多年!如今汤奕龙这个劲敌出现,他必须严加防范,才不会失去她。
  “嘿!怕了是不是?那就赶快说出真话。”
  官天麒咬着牙,横了心,该受的还是逃不过的。“来吧,我甘愿代弟弟受过。你动手打吧,我认了。”
  “嘿!挺会袒护你亲兄弟的嘛!既然你想尝尝挨揍的滋味,我就不客气了。”话未说完,官天麒已吃了一拳,不堪一击的他立刻口吐鲜血。
  “你到底说不说?”
  “我没话可说。”
  汤奕龙紧接着又是一拳落在官天麒身上。
  连连挨拳的官天麒禁不住痛打,捂着肚子不断呻吟,汤奕龙这才住手。
  “哼!想不到你比邱军毅更不耐打!”
  “龙弟,你……打够了,那……我和弟弟跟你的恩怨是不是就一笔勾销了?”官天麒咳呛地半哀求着。
  汤奕龙也发觉自己出手太重了,想着自己总在报复后才体会出胜利之后的懊悔感,何心逼人于死地呢?得饶人之处且饶人,偏偏自己总在事后才饶人。就像当初痛揍邱军毅,强行抱走小蝉被官天麒劝导后,方饶恕连郁芳的背叛。
  “好!一笔勾销!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们算帐了。哪!这点钱给你当医药费。”
  汤奕龙丢了几张千元大钞,为了顾及自己的尊严,并未以行动关怀官天麒的伤势,只好用钱来表达。
  丢下钱之后,他踏着大步离去,却没想到在门口和飞奔而入的何雪翎、许心盈撞个满怀。
  “唉哟!”
  何雪翎及许心盈被撞得踉跄后退跌至地上,摸着跌痛的屁股。汤奕龙见是她们,不敢再多逗留,掩面拔腿就跑。
  何雪翎及许心盈因措手不及,忍疼爬起后才想看清撞她们的是何人,却只瞧见一个背影。
  “唉!这个冒失鬼是谁?撞倒人也不说道歉就跑了。”许心盈埋怨道。
  “他的背影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好像……哦,对了,好像是曾经喝醉闯进我们酒吧的那个男人耶!”
  “哦!会是他吗?如果是,那就太可恶了,竟然敢装做不认识我们!”
  “也许不是他,是我看错人了吧!”何雪翎不敢确定。
  “就算不是,撞倒人也该说声对不起呀!”
  “算了啦,人都跑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何雪翎提醒地。
  她拉着许心盈奔人相馆内,相命桌畔不见义兄坐镇,她甚觉讶异,便高喊:
  “老哥,老哥……”
  痛苦的呻吟声从房里传出来,何雪翎内心一惊。
  “心盈,你在这儿等一下,我进房去看看怎么回事!”
  当何雪翎入房后,只见官天麒光着上半身面对镜子擦着消肿药水,大惊:
  “唉呀!老哥,你怎么受伤了?是谁打了你?”官天麒无奈地苦笑,他可不能道出实因。
  “唉!老哥!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我欠人家的债,已经还清了。”
  何雪翎脑筋一转。“哦,是不是你上回提到的黑道兄弟?”
  官天麒顺水推舟:“嗯!”
  “老哥,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和黑道兄弟有牵扯?”
  “唉!别问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咳……”
  官天麒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何雪翎惊慌失色。
  “啊!老哥,你被打得内出血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何雪翎赶快抓了一叠卫生纸掩住他的口,急叫:
  “心盈,你进来帮忙好吗?”
  许心盈闻声,立即跑人,一见何雪翎正把染上血迹的卫生纸丢到垃圾桶,不禁失声:
  “啊!又发生凶杀案了?”许心盈见状,以为又像她不在时,店里发生殴斗流血事件。
  “不要胡说!拜托,先帮我一起扶老哥去医院。”
  许心盈迟疑地初见眼前裸着上身又满是瘀伤的官天麒。瘦弱的身子,不如她想像的结实,这种男人似乎不能保护女人,何雪翎居然要将这种男人介绍给她!
  “心盈,你发什么呆?先救人要紧。”
  何雪翎一吼,许心盈大梦乍醒,帮忙她替官天麒穿上衣服,两人搀扶着他出了命相馆,关上铁门,直赴外科医院。
  医生替官天麒照了X光,发现胸腔内严重出血,所幸胸肋骨没被打断,医生即刻给他打针,开药。
  “这人真狠!下手那么重,打到内出血。”许心盈同情地。
  官天麒轻抬眼帘瞄了娇弱的许心盈一下,感激地:“谢谢你的帮忙。”
  许心盈微笑。“你是雪翎的哥哥,就像我的哥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何雪翎等待领药之际,不免轻叱:“今天若不是我们来,搞不好你会内出血不治而死!”
  “我的命才没那么短哪!还没和你做夫妻,我怎么舍得离开人间!”官天麒自我调侃地暗示。
  许心盈一听,愕愣半天。
  何雪翎暗叫糟了!这死老哥!什么时候不开口,偏在这节骨眼儿说出此等话,明显地和她今天带许心盈来的目的相违。
  “老哥,我看你被打得疯言疯语了!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你介绍女朋友,就是她——许心盈。”
  官天麒愣了半晌。“雪翎,你在搞什么鬼?”
  许心盈并不是很欣赏官天麒,不想再蹚入这理不清的感情,便自打退堂鼓:”“我只是雪翎要好的朋友,不是想当你的女朋友,我想你们俩需要谈一谈。”说完她主动退离诊疗室。
  “哥,好事都被你搞砸了!”何雪翎没好气地。
  “我才被你搞糊涂哩!你打电话来说有要紧事,结果是介绍女朋友给我,也不事先知会一声。”
  “你不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我若先告诉你,你还会答应见面吗?”
  “反正我不要交什么女朋友,只要有你就好了。”官天麒勉强撑起身子拉过她。
  何雪翎失笑。“不可能的。现在先不谈这件事,你受内伤,需要调养,我看暂时不要开业相面了。”
  “那怎么行?房租也要付!除非你养我?”官天麒厚颜道。
  “呸!哪有男人被女人养!没出息!”
  “那你这段期间回来帮我做生意,也顺便照顾我,这阵子我的生意突然变得清淡,房租都快付不出来了,上次你已资助了我一些资金,我不好意思再开口向你要了!”
  何雪翎听官天麒如此说,沉思了一会儿做了一个决定。
  “不如你到我店里帮忙客人看相,房租、水电你都省了,坐收净利,如何?”
  “你开什么店?”官天麒半惊半喜地,义妹总算要告诉他从事的行业。
  “去了就知道。”
  何雪翎心想,虽然店里又要腾出个空间,白白增加负担,不过,帮忙又见也算对义父有所交代;况且,近水楼台,不信老哥和许心盈对不上眼。
  至于官天麒可不作如是想,他暗思,和义妹朝凝暮视,一方面能够了解她到底从事何种行业;二方面也能得知她正与谁交往;三方面朝夕相处,可提早促成自己和义妹的婚事,免得汤奕龙捷足先登,岂不生变?
  权衡之后,放弃目前经营不善的命相馆绝对是值得的,官天麒何乐而不为?当然毫无异议地接受了!
  ※※※
  翌日,何雪翎迅速地帮义兄和命相馆的房东结束租约关系。官天麒的行李家当不是很多,她叫了一部小发财车,一趟就解决问题了,可是搬到店里后却有个麻烦。
  被何雪翎命令鹊候在店里不准出门的赛娘,瞥及官天麒的出现,惊愣之余胡乱猜测出他们两人可能要同居,而这臆测的念头令他顿生酷意,不禁生一股怒气。
  “赛娘,发什么愣,快过来帮忙提行李呀!”
  赛娘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地迈过去接提行李,走路有气无力的官天麒见了这高头大马的女人,脸上又有一道奇怪的纹,不禁呼出:
  “怪怪!雪翎,你雇用如此魁梧的女人,简直可以当打手了。”
  赛娘瞠视他,官天麒赶紧低头靠近何雪翎。
  “她很凶哦!”
  何雪翎一笑。“只要你不惹她就行!她除了帮忙粗重和清洁工作,也算是我的私人护卫,对不对啊!赛娘?”
  她向赛娘眨眨眼,赛娘这才面展笑颜,装作不认识官天麒,但话里微带酸讽:“他是你的男朋友?”
  官天麒毫不害臊,急忙点头称是。
  何雪翎杏眼圆睁。“老哥!你住在这里再对任何人说我是你女朋友或老婆,小心我把你赶出去,和你断绝关系哦!”
  官天麒听了义妹慎重警告,不敢再言语造次,先守住阵营便是。
  赛娘洗耳恭听,从他们对话中已明了他们的真正关系,敞笑释怀了。
  “赛娘,你把你的衣服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我房里,帮我把老哥的行李搬到你的房间。”何雪翎下达命令。
  赛娘一听,有这等好事!这下子他可以冠冕堂皇地住进她的闺房,与她同睡,这无疑是给他一剂上好的兴奋剂。
  “赛娘,快动手呀!”何雪翎催促地。
  赛娘笑咧了嘴,快手快脚地就做起工了。
  不到半天工夫,原本赛娘的房间变成官天麒的房间,而赛娘的衣物、日用品则移到何雪翎的卧房去了。
  赛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能与何雪翎同睡一床,忧的是他卸了妆、褪下衣裳,岂不原形毕露?
  他望着地上那堆衣物呆愣住了,再举目四望,不知如何整理?
  背后一阵搬动声传来,他回头看,只见两个家具工人在何雪翎的指挥下抬进一扇粉红色布纹的屏风和一张单人床。
  家具工人把房内墙角原本放置的大盆栽移走,化妆台取代了它的位置,而腾出来的空间当然是塞进单人床,于是何雪翎的双人床与单人床中间就用屏风挡住。
  何雪翎付钱打发走工人,走回房间,赛娘立刻向她致歉。
  “对不起,我一住进来,使你的房间就变得拥挤了。”
  “是我要说抱歉,我没有预先通知你,让你措手不及。可是他是我义兄,不知被谁毒打了一顿,严重内出血,必须暂时歇业休养,没有收入无法付房租,再加上他的生意近来清淡,我干脆要他结束营业,在我店里为人看相,所以只好委屈你了。从上次在医院疗伤的举动看来,你似乎喜欢拥有隐私权;因此,我特地买了屏风把两张床隔起来,你就不用怕我看你睡觉喽!”何雪翎为她的用意解释一番。
  赛娘始终保持微笑,一脸不置可否的态度。“还有,我们把使用卫生间的时间定出来,另外,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逾矩到我这边来。”因为他心里正思考每天洗澡时要如何避开何雪翎才不致露出破绽。至于化妆、卸妆,他可以在屏风后进行,他很有把握不会被何雪翎撞见,况且她也必须尊重他的隐私。
  “这么麻烦!好吧,全依你!”她觉得很奇怪,但一想到这是个人的隐私权也就不以为意。“哦,对了!没有地方让你挂衣服,你可以放在床头柜里,或者,真需要挂,就挂在我衣橱好了,还有……”
  何雪翎从衣橱里取出一个扁平的礼盒,递给赛娘。
  “这是朋友送我的一面镶铜镜子,送给你用。”
  赛娘接下,有意无意顺口问起:
  “他是你的义兄,那你们各自的亲人呢?”
  听何雪翎述完自己的身世后,赛娘才恍悟何雪翎会克人的前因,同时他也发现能和她匹配的男人除了官天麒之外就是自己了,这个重大的发现令他惊喜雀跃,也更坚定要追到她的决心。
  何雪翎并未察觉赛娘沾沾自喜的神情,侃侃谈论着官天麒:
  “我义兄十岁就丧父母,义父收养了官家唯一的独子,并且教他如何算命……”
  赛娘一边坚耳倾听,一边暗骂官天麒居然骗得他团团转,根本是独子,却谎称有个弟弟,足见当年密报让他坐牢的人就是官天麒本人。既然如此,官天麒怨不得人,谁叫他无情无义在先。
  “你义兄可能因为算命和人结怨,才会被打!”他故意引导何雪翎谈论官天麒被殴之事。
  “我不太清楚,问他也不讲,但他曾说家里住过一个刚出狱的兄弟,还警告我不要去看他,我想也许是黑道人物吧!”
  这点,赛娘曾听官天麒送何雪翎时私语过,当时他并未详加细思,而且也因为自己并不晓得他们俩的真正关系,官天麒一直故意蒙骗着他,前因后果串连起来,官天麒密告他入狱的真正原因,恐怕是怕他与何雪翎相识。没想到官天麒马失前蹄,他早已捷足先登了,看来他还必须紧追不舍才行,因为官天麒进驻店里看相,在其朝思暮想下必然会对何雪翎有所行动,他可不能不防。
  “嗨,你在想什么?”何雪翎发觉赛娘已心不在焉。
  赛娘想攻人她心防,提醒道:
  “你义见可能怕你被人抢走吧!”
  “抢我的人还远在天边,可遇不可求。义父生前有意把我和义兄送作堆,临终时仍念念不忘这件事呢!”何雪翎思及喜欢的汤奕龙可以说是近在眼前,偏又八字不合,教她颇为遗憾。
  “那你打算遵从你义父的道命?”赛娘急急相问。
  “我要是答应,还会顶撞我义兄?我安排他来店里住,除了替他增加收入,最主要是想撮合他和许心盈。”何雪翎毫无心机地告诉他。
  赛娘闻言,松了一口气,极力赞成。
  “好啊,他们俩确实很相配!不过,我看得出你义兄对你深情似海哟!”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白天从事伴游工作,最主要的目的也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八字相合、又不怕被我克死的男人。”
  “找到了吗?”赛娘欣喜地确定她不喜欢官天麒,那事情可好办多了。
  何雪翎摇头。“很难!已经第255个,才碰到一个生肖和我相配的人,可借八字与我不合。”
  “你只是刻意在找与你相合的男人,难道从没想过和八字不合的人交往看看?”赛娘联想到且试探询问这个有趣的问题。
  何雪翎苦笑。“不是没想过,而是怕对方因我而受到伤害。”
  “哦!这么说,你中意第255号的男人喽?”赛娘暗自欢喜,乘胜追问。
  “没用啦,与其残害无辜,不如下嫁义兄,平安无事。”她俏皮地自我调侃,令赛娘发噱:“简直是陪嫁嘛!”
  “呵,我说笑的啦!情愿睁眼不嫁,也不能胡乱的瞎嫁,除非婚缘到了,选也逃不了。”
  “你自己会算命,可以看看什么时候有婚缘,才有心理准备呀!”
  “我的命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除了遇到生肖与八字皆合的男人,否则甭想有婚缘。”
  赛娘此刻心里又浮起另一种想法,他就是要用假八字和何雪翎继续交往,看她的反应如何?还有,再过几天,他必须要与她完成第三次会晤,然后再静待其变化。
  ※※※
  何雪翎应汤奕龙第三次之约,来到了“豪情四海”西餐厅,侍者引她往他所订的角落座位走去。
  汤奕龙一见她自然中散露着艳媚的娇态,有一股想拥她人怀的冲动!他按捺住激起的欲望,神情怡悦地起身相迎。
  “雪翎,你真美,简直令男人神魂颠倒!”他由衷地附在她耳根旁赞美。
  “真的?”何雪翎喜孜孜地接受他的赞美,坐在他对座向侍者点了餐。
  “嗯,做我的爱人如何?”他端起饭前酒敬她,并调皮地轻逗着。
  何雪翎听他大胆的心声,欲迎还拒。
  “我说过不和客人产生感情的。”
  汤奕龙迅速用力抓住她的玉手。
  “我可以感觉到我们俩绝对不止于主雇关系。”
  何雪翎抽回手,娇艳欲滴的姿容羞得像红苹果般。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向她示爱,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令她心动,听到对方的表白与举止,她感情的神经一方面悸动不已,一方面却犹豫不决。
  汤奕龙见她犹有一层顾虑,故意煽动着:
  “既然接受赌注,为何不敢接受这样的挑战?我都不怕死了,一你还在乎些什么?”
  何雪翎凝视着他一副勇猛赴战场的神态,不禁噗哧而笑。“看不出来你还颇有骑士精神哟!”
  她幽默的笑容,更拉近彼此感情距离,汤奕龙感性的移坐到她身旁,而何雪翎也没回拒他挑逗的搂肩与面颊的轻轻摩挲,这样的举止瞬间挑起她内心的共鸣。
  “你好大胆,在公共场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他出言制止:
  “我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不好好把握怎么行?”他故意用话来激发她感情的出航。
  何雪翎温柔又直率地主动握住他手。
  “不要胡说!我们的赌约是在下一次才生效,我不准你就这样消失,那多没挑战性!”
  汤奕龙心喜:“这么说,你愿意当我的爱人同志喽!”
  “先别得意,等你赢了赌约再说。”
  “我一定能赢。”他颇负胜算主意。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何雪翎突然有一丝居于劣势的挫折感。
  “凭直觉,说不定你克人的天赋会因我而消失。难道你愿意我出事?”
  何雪翎玉指贴上他唇。“我当然不愿意,以前跟我下赌注的客人也不过是轻伤;而你,似乎具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坚毅精神,我想你不会有事的。”
  “不管有没有事,相信我,我是愈挫愈勇的人。”他执起她的玉手轻吻。
  这时,侍者送来餐点,两人才迅即分开,正襟危坐。用餐之际,何雪翎主动聊及自己对算命的看法。
  “算命其实是一门高深的哲学,以前所谓先知先觉就是有命相的天赋。台湾这几年来的算命文化可以说是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有的人更摇身一变,成了心理咨询专家;目前最热门的就属西洋十二星座、占星术,还有人将星座与十二生队血型结合成独门学派。我不是很专精算命学,但我觉得中国古老的面相、手相及八字除有脉络可循之外,更可窥知人生,而且随时观其变化作为处事应对的参考是相当好的。可惜我只学得半调子,拿这来赚赚钱,也用美色吸引顾客对我的爱慕,有时觉得很累,但它至少是个赚钱的方法,人总要过活的,你说是不是?”
  汤奕龙十分能体会她的心情,浅笑地:“我们现在的角色似乎相反了,好像是我在聆听你的心声。”
  何雪翎开朗地:“难得嘛!我告诉你一些有趣的算命方式,别人可听不到的哦!算命风俗在世界各地都不同,以中东地区和非洲最特别。伊拉克有一种‘毛算法’,算命前,相命师会叫卜卦者将身上各处的毛拔下几根,放在一个黑色瓶子中。相命师并不知道瓶中有多少毛发,若算命前的毛发数量与算命后的数量吻合,即表示卜卦者大吉大利,若减少或增加,则表示不祥之兆,依当地习俗必须回去再拔下四倍的毛发才能免除恶运。”
  “这简直是整人,迷信!”汤奕龙不以为然。
  “还有更奇妙的方法,就是被算命者在相命师身边转五十圈,转愈多,寿命愈长,运气愈好,然后在东西南北都搞不清又站立不稳的情况下,相命师用一根羊毛在被算命者身上乱量,将他的手浸人羊尿中,几秒钟后依手的湿度来推断命运。”
  汤奕龙听了直摇头。“胡闹,毫无科学逻辑!”
  “古代的算命本来就没什么逻辑可循,全是后人想用科学的方法来分析印证罢了。像约旦就风行用咖啡来算命,这种方法在阿拉伯国家非常盛行,将刚喝过的咖啡杯倒放在托碟上,杯底的咖啡浓液沿杯流下,在碟子上会呈现许多不规则的纹路,相命师便凭着这些纹路来评断吉凶祸福。”
  “咖啡的浓淡稠度不同,会影响纹路大小,可信度值得怀疑。”
  “你对算命好像抱持怀疑的态度?”何雪翎发觉汤奕龙很会用客观分析来排斥否定算命。
  汤奕龙笑笑地耸了耸肩。“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非洲的算命风俗不但奇特,也很刺激;以乌干达而言,算命是一种虔诚、纯洁、信仰的象征,所以他们在算命时不穿衣服,身上绝不能有任何饰物,然后用污泥涂抹身体,打扮成魔鬼一般,据说这样就不会被其他魔鬼附身。相命师用一种叫‘驱魔鞭’的绳子向卜卦者猛力抽打,直到污泥被打落为止,而卜卦者一声也不能吭,若因受不了叫出声则算命无效!相命师就凭着卜卦者身上被打的伤痕来推断那人命运的好坏,所幸这种方式已随时代改变逐渐被淘汰了。”何雪翎兴趣一来,愈说愈带劲。
  汤奕龙轻哼。“简直是虐待狂!”
  何雪翎耸肩失笑。“怪事到处有,荒诞不经的算命也无奇不有。肯亚的哈斯尚罗一带就有以骷髅头算命的怪谭。据说当地的相命师,他们称做‘魔师’,利用骷髅头装人被算命者少许的血和其他血混合,然后相命师用一片树叶沾上血向卜卦者挥洒,卜卦者必须跪向骷髅头膜拜,等相命师的诅咒念完,算命程序才告完成。”
  “有点像戏院上演的恐怖片。”汤奕龙真能形容,还装扮一副丑陋鬼脸朝何雪翎张嘴欲咬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唉!讨厌,人家和你聊天,你却扮鬼脸吓唬我,若非你长得好看,脸上的刀疤倒令人怵目心惊哩!”
  汤奕龙摸着那道疤痕感触良多,叹道:“我有那么恐怖吗?”
  何雪翎自觉失言,赶紧解围的道:
  “噢,你不要难过,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
  何雪翎暗责良己口不择言,伤害他的自尊。
  汤奕龙脸色更加黯淡了。“道歉是无济于事,可见我们只能止于主雇关系……”歹他从口袋掏钱准备付费离去。
  何雪翎情急之下,歉然地拉着他手。
  “你不是说你是愈挫愈勇的人,何必为我一句无心的话生气,今天你不用付费,只要请客就好!难得我碰上你这个与我投缘的人,又何苦把彼此的关系搞僵?我不想你这么快就离开!”
  汤奕龙内心窃笑不已,其实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是要得知何雪翎对他的感觉到底到什么程度?现在他已经证明她很在意自己了,不觉由衷地欢喜起来。
  他故意感叹一声地坐下。“能有一位你这么漂亮的女人陪我,我已算是三生有幸了,不应该再奢求了,是不是?”
  “别这样嘛,你看来不像是个容易沮丧的男人,你不是勇气过人,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吗?怎么这会儿反而自艾自怜,想笑掉我的大牙吗?”她故作轻松地想化解彼此的尴尬。
  “噢,我不要你变成老太婆。要是没了牙齿、嘴巴也瘪了,谁还敢吻你?”汤奕龙接她的尾语适时调侃。
  “讨厌,你欺负我!”她娇嗔。
  酒足饭饱的汤奕龙深深地凝望着她的唇,表明企图:
  “给我一个吻,轻点一下就好。”汤奕龙心里充满着期待、兴奋,脸上不禁潮红了。
  何雪翎见他开口大胆的要求不禁讶然了,旋即瞥见他透红的脸,知道他也是经过内心挣扎才敢表明的,但在餐厅内明目张胆地接吻,她可没这个勇气!纵然她也期盼两人的接触,尤其思起自己酒后把赛娘误认为他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呢!现在他的要求对她无疑是一个诱惑。
  何雪翎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不要去想汤奕龙那个几乎快溶解她的幻吻。
  汤奕龙以为她默允了,张开一本杂志遮住他和何雪翎的脸,迅速地封上她的唇,他岂止轻轻一点,简直翻云覆雨,盼望已久想一尝她红唇的渴望,此时如波涛汹涌袭卷她的舌尖。
  何雪翎没想到他在她闭眼之际,竟来势汹汹,想推开他,反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环绕着,她发觉他的吻竟是如此激情地撩动她的欲火。
  良久,他才满意地放开她,他的双眼含情脉脉。
  “谢谢你!我不是要占便宜,我……情不自禁。”
  停住在刚才那一吻情绪中尚未回神的何雪翎怔愕着,为何汤奕龙的吻和她感觉的幻吻滋味一样?
  “你到底是谁?”许久,她才清醒过来。
  “我是汤奕龙呀!”他发觉她露出怀疑的眼神。
  何雪翎心中迅速打了好几个问号,她要回去求证赛娘那晚的真相,同时脑子中迅速地将赛娘与汤奕龙的面貌互换分析。
  汤奕龙怕事迹败露,当下决定要火速和何雪翎见第四次面。
  “明天我们去踏青如何?”
  “这么快又要见面?!”
  “打铁趁热嘛!我刚才找到我们俩共同的感觉,要延续这热烈的感觉才行。”
  “你简直是紧迫盯人!”她被扇动得无力抗拒。
  “不紧迫盯人,你被人追跑怎么办?”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想到官天麒绝不是他的对手,一抹胜利的微笑荡漾在他的嘴角。
  他的笑,有点像赛娘。何雪翎愈看愈觉得他们之间的雷同,她在脑子中过滤他们相似的特征,狐疑地:
  “你有没有其他兄弟姊妹?”
  汤奕龙提高警觉,心知她要追究了,立即摇头。
  “我是孤儿,收留我的恩人早死了。”
  “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脸上刀疤的由来?”
  “时机未到,雪翎,不要逼我说!”
  何雪翎看他脸上闪过一丝苦楚,也就放弃追问,但她郑重地表明。
  “如果我宣布成为你的爱人,你就必须告诉我真相。”
  “我答应。”汤奕龙豪爽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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