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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袅袅的乐音在风中飘扬,如丝如缕,引来惜乐、更深恋弹曲之人的有心人。 向楚天在不惊动行云的情况下,悄悄上了阁楼,动作轻巧的在她身后坐了下来,柔情的双臂悄悄环住她的腰,下颚靠看她的纤肩,沉醉地闭上眼。 行云不曾停止弹筝的十指,她知道他在听,更知道他爱听。 向楚天的伤势已大致痊愈,他们也在殷年尧的默许下,尽情倘佯于两情相悦,分享着彼此浓烈的深情。 他受伤调养的那段期间,皆是行云挂心他,天天到他房中探视他、为他换药,他伤好后,情形整个扭转,改成向楚天日日上行云居,就像现在这样听着行云为他轻弹古筝,这习惯是从何时开始的,他们没去注意,不知不觉中,这已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一种不需言传的情感交流方式。 行云眷恋着地深情双臂的环抱,这种无需刻意营造,却总是使她苦心痴醉的浪漫缱绻,美好得令她不愿停止,宁可就这么相依至地老天荒。 有时,这个温柔的男人也会有点使坏的吓吓她,例如,口中老嚷着要“以身相许”,结果顶多只是吻吻她的唇罢了,最缠绵火热的一次,也只有“不小心”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无限春光,而他则是慌乱的别过脸去,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平息体内的冲动,坦白说,他的谨守分寸还真让她有点失望──会不会太厚颜无耻了? 难怪有人会说“爱情使人盲目”。 她渴望感受他的一切,在他面前,世俗的道德礼教似乎变得不是很重要,显然的,她爱得很痴狂。 一曲弹毕,行云主动地贴近他的面颊,眼看轻轻闭上了眼。有好一会,他们都没开口打破这份静温中的甜蜜。 “你知道吗?我好爱这样抱看你,听你为我轻弹幽美的弦律,感受着你属于我的旖旎滋昧。”向楚天由衷低叹,更加拥紧了她,这份幸福,美好得令人揪心。 “我愿为你弹尽天下间所有的曲子,只要你永远别放开抱我的手。”她无限柔情地回道。自己又何尝不爱被人拥看爱怜的感受呢?他是她一辈子的知音,只要当她弹着每一首曲子时,身旁有他的共鸣,夫复何求? “总有一天,我会为你造一座行云阁,一座真正属于我们的行云阁,在里头放一座古筝,天天听你为我轻弹浅唱,楼阁中有我对你深深的爱恋,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将我俩甜蜜的回忆堆积其中。那将会是我爱你最有力的铁证,最不渝的承诺……” “我等着那天的到来。”行云柔情万千地低语。他的承诺,她会万分珍爱的典藏在心底,这将会是永不褪色的缠绵情话。 接着,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你有话告诉我?”行云回过身,目光定定地瞅着地,聪颖冰心地开口轻问。 他反问:“为什么你总不主动问我的过去,就连我当初为何身受重伤,你部不曾追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说。”还有另一个情形,他不愿说,那么,她又何必问。 “是的,我会说,因为──”他困难地止了口,陷入沉默。 行云垂下头,怅然低语:“因为你要离去。” 向楚天先是诧异地瞪大眼,而后颓然叹息,“没错。你总是这么地灵巧聪慧。” “我知道面对我你很难开口,不如就由我代你说了吧!”她幽幽然道,垂下的眼睫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你有你自身该解决的问题,你要去了结过往的种种纠葛,将过去的事做一个交代,如此你才能安心的与我一生相依,是也不是?” 对于行云的聪明,他实在不该有太大的讶异,她大概是早看穿了他心中的纠葛与为难了吧! “是的,完全正确。”陷入沉思后的他,目光深远迷离,幽然开口:“那是一桩理不清的爱恨交缠,纠结的错爱,注定了每个人终将背负一生的感情包袱……” 那深沉的负疚呵,如何偿清? *** 临安城的生活模式是热闹繁华的,然而向楚天却无心游赏,母亲临终前的殷殷叮咛一直在耳畔回荡,他满心迷悯凄惶,怀疑着──这值得吗? 母亲已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他难道也该拿自己的一生来守护他们?毕竟他们母子并不欠他们什么呀! 楚天、楚天,他见鬼的干嘛要此心向楚天哪! 然而母命难违,这是母亲这一生唯一的执著,他再不愿,也办不到漠视母亲的心愿,他莫可奈何的来到了临安,适巧他的生死至交毕绍裘也正定居临安,于是他先行探望好友,在他府中暂居下来。 逛了一个上午,心头的烦闷依旧不曾舒展开来,他知道自己就算散步散到两条腿都断了,心情也不见得会好转,于是他踏着来时路回转毕府。 因为一个上午都不在,因此,他并不晓得毕府来了一位娇客,而且还是毕绍裘视如瑰宝的娇俏可人儿。 经过花园时,秋千架上传来的银铃笑语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经意地转首一望,他见到的是一名清丽娇美、阳光下无忧欢笑的女孩,但他并无多加伫足,举步欲走。 “喂!” 才刚踏出的步伐再度停顿,他循声望去,秋千架上的女孩正盯着他瞧。 他微扬起眉,“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女孩毫不吝啬的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移步走近她,“有事?” “陪我聊聊好不好?绍裘出门去了,都没人陪我,好无聊幄!” 向楚天有些讶异,“你有叫陌生人陪你聊天的习惯吗?”这女孩的笑容带给他暖意,他决定教教她,“这不是个好习惯,尤其如果你没忘的话,我们并不认识,记得吗?在不知道对方是好人坏人的情况下,你容易遭到危险和伤害。” 这男人真把她当孩子在训诫了,虽然他说得没错,但她自有一套她的论调,“我才不会有危险,这儿是毕府的内苑,闲杂人等才不可能进到此地,你一定是绍裘可以信任的人,那如果是绍裘可以信任的人,我又何尝不能信任?而且,你不像坏人。” 向楚天白眼一翻,“如果坏人长得像坏人,那么这个坏人就坏得太失败了。” 女孩不解地眨眨眼,“你在绕口令啊?” “算了。”他放弃和她讲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陪陪她也好,这女孩让他有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她总不能一直叫他“喂”吧! “向楚天。” 女孩眼睛亮了起来,显然有些许雀跃。向楚天有些不解她的反应,他的名字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 “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了,一脸的兴奋,“我告诉你喔!我们的名字中,有两个字巧合得相叠耶!” 他的笑容敛去了,“哪两个字?”不会吧?难道当真这么巧…… “楚天。”她回道,“我叫楚天霜。” 楚天……那她是──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爹姓楚,单名一个刚字?” “对呀,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答的飞快,神色僵硬,反而引起了楚天霜的疑惑。 “你怎么了?表情好奇怪。” “没有。”他迅速掩饰,“看你这么无忧快乐,大概生活十分幸福惬意吧?” 是她多心了吗?为何她总觉得他的口吻有些许讥讽意味? 但,天生纯真无邪的她,仍是坦率地答道:“对呀!爹和娘对我关爱有加,大哥也很疼爱我,连绍裘哥都对我万般呵护,我拥有的这么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瞧,人家多么幸福,他那个傻娘亲居然还为他们系系念念了二十多年,不值啊! “你生气啦?”楚天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眼中那抹苦涩,猜不远地的心思。 “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说明了你不高兴。”她指出事实。 他微微不悦地提高音量,“我说没有!” 楚天霜垂下头,委屈地咬着下唇,有些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惹怒了他。 他是不是太凶了?刚才的声量好像大了点,他自我检讨着,有些歉疚,毕竟又不是楚天霜的错,而且就关系上来说,他们还是…… 甩甩头,他放柔了语调,“抱歉,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楚天霜再度展开笑,抬首朝他甜甜笑着,“没关系,你心情不好嘛!我不会怪你的。” 向楚天摇头轻笑。这女孩其实很惹人怜爱,母亲所叮嘱的事,在如今已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至少他可以试看关怀楚天霜。 “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绍裘未过门的妻子,是吧?”毕绍裘老和他谈起楚天霜,由好友眼中自然流露的呵疼与爱怜,他可以感受到毕绍裘对楚天霜的深情,只是毕绍裘老是小霜、小霜的叫,以至于他当时压根儿也没料到毕绍裘的未婚妻便是楚天霜,是…… “嗯。”她平静地阐述道:“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他对我一直很疼惜怜爱,所以爹娘就做主定了我们的亲事,就等我满十八时,绍裘便娶我过门;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只不过是由这个家换到另一个家,换个环境,也换个人照顾我,大家都相信组裘会真心疼我一辈子,所以我也就同意了爹娘的安排。” 向楚天蹙起眉头,这桩婚事由她口中说来,好像轻描淡写了点,她自始至终都没提到自己的感情问题,她爱毕绍裘吗?对毕绍裘,她到底是青梅竹马情多些,还是男女之爱多些?他不禁有些忧心。 “不过,我大哥楚天磊似乎不以为然,他曾劝我多考虑,但是我想,一个女孩所求的不过就是个安定而已,绍裘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我真不明白大哥的担忧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必担心绍裘会对我不好嘛!” 不,他想楚天霜的大哥不是担心这个,他担心的大概是一桩没有爱情联系的婚姻是否可以维系一生而无后海或怨慰。这个人挺有先见之明的。 “楚天磊──该是个有远见,卓众不凡的人才吧?”若是,他就算违逆母亲的意思,也不会于心不安。 “大家都这么说。”自家大哥不好意思过于吹捧,不过老实说,她还挺崇拜楚天磊的。 “说到我大哥,”楚天霜直勾勾瞅看他,“我发现你长得和我大哥有点像耶!老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我这个如假包换的楚家人长得不像爹、不像娘也就罢了,就连和哥哥也无相似之处,最让我不平的是,你这个外人反倒和他比较相像,啧,到底谁是他的手足啊!” 楚天霜本是随性说说,怎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向楚天心头冷暖交集,分不清是何滋味。 “大概是──巧合吧!世事本就无奇不有,长相相似也不足为奇。”他说的有些勉强。 “本来就是巧合啊!不然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这种情形通常被称为“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是愈描愈黑! “没、没有。”他神色有些许不自然。 楚天霜耸耸肩,性子率真的她并无发现他异样的神色。“如果我爹还在世,一定会很喜欢你。” “为什──-等,在世?你是说楚刚他──” “我爹七年前就去世了。” 楚刚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讯息令向楚天一时怔然失神。不该伤怀的,不是吗?他姓向,与楚刚一点关系没有,这不是他一直在心底坚决告诉自己的意念吗?可是……乍闻楚刚已死,对素未谋面的楚刚,他竟然……会有些落寞。 “你‘又’怎么了?”这男人好奇怪幄! 他没来得及自纷乱的思绪中恢复,一男子嗓音遽然加入,接看,他看到毕绍裘往他们这儿走来。 “嘿,你们已经认识啦!那就不用我再多加介绍了。”毕绍裘自然地揽住楚天霜的肩头,朝向楚天抛了个自得炫耀的目光。 向楚天当然懂他的意思,很给面子地说道:“不错嘛!你挺走运的,有这么一个温柔貌美的未婚妻,连我都忍不住要觊觎垂涎了。” 他们友谊深厚,所以开得起玩笑,而毕绍裘也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仍是真假参半地哇哇大叫起来:“喂,你这算哪门子的兄弟啊!朋友妻,不可戏,你居然说的这么明目张胆,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小霜身上,我跟你翻脸喔!” “啧,大丈夫何患无妻,居然为了女人就嚷着要和我翻脸成仇──”向楚天大摇其头,“算了,当我误交损友。” “你说谁是损友?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 其实向楚天知道毕绍裘只是叫看好玩,因为毕绍裘了解他的性于,既然知道楚天霜是毕绍裘的女人,就算全世界女人全死光了,他也不会碰楚天霜一下,更何况他和楚天霜还是…… 相交甚笃的知己笑笑闹闹的闲扯着,一旁的楚天霜望着丰彩逼人的向楚天,首度怀疑起如今这个她将□息一生的臂弯,当真是她无悔的抉择吗? 这一刻,她不确定了── *** 事情的演变,真的是始料未及的脱轨混乱,原因只在于──楚天霜发现自己爱上向楚天了! 对毕绍裘的感情背叛,她很歉疚,因为她也是在向楚天出现于她生命之后,才真正明白了爱人是什么滋味、什么感觉;不曾爱过毕绍裘是事实,伤害也一定会有,但,这并不表示她会将这份爱埋在心底,当作没发生过,她向来有着敢爱敢恨的率直个性,一旦爱了,她会为自己的爱情努力,而非怯懦地选择消极、失意,或者逃避。 于是,她勇敢的对向楚天表白了。 “什……什么?”向楚天差点跌下椅子,表情有些狼狈可笑。 “我说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是──兄妹之爱吧?”老天!他虽然不是老人家,可心脏也禁不起这样的摧残哪! “不是,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我很清楚的知道。”她坚定地道,深情的眸子定定的锁在向楚天俊逸不凡的容颜上。 “噢,天!”他一睑悲惨样,“你怎么──你是绍裘的未婚妻啊!记得吗?你真正该做的,是一心一意的去爱你的未婚夫,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她想表白,急着向前靠近他,向楚天吓得本能往后退,一脸仓皇的模样。 该死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不曾刻意和楚天霜保持距离没错;他是尽心呵护她,和毕绍裘一样关爱她也没错,可是……他没想到她会爱上他呀! 今天不管由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好像是他一手导致了今日的局面,她会对他产生感情,根本全是他的错,但──他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天霜,我爱不爱你是其次,重点在于我们不能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他苦恼地望看她,试看婉转回拒。 “是因为绍裘,对不对?你们是至交,所以你不愿伤害他,夺人所爱!”她说的肯定,“可是我呢?我爱的是你,如果勉强我和他在一起,我会痛苦一辈子,你又于心何安?” 向楚天闭了闭眼.感到有些头痛,“听我说,天霜,就算我不愿全世界的人,我们仍然是不可能。”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唇果不是因为绍裘,那就给我一个足以让我死心的理由啊!”她激动地喊着,紧瞅着他的眼眸闪着泪光。 “我──”能吗?他能说吗? “你说啊!” “别逼我!”他别过脸,眉端愁苦地蹙起。 她逼视他,不容他有逃避的机会,“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一辈子都不会死心,说啊!你告诉我,告诉我──” “因为我们是兄妹!”他激动之下大声吼出,同时也望见了天霜一脸骇人的惨白。 他轻叹,“是真的,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就因为我们是兄妹,所以我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关心,疼爱。‘向楚天’这个名字不是巧合,我和楚天磊相像更不是巧合,因此,今天你就算再爱我,也改变不了这项事实,你明白了吗?”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惊骇失色,一脸茫然。 “回去问问你母亲吧!向蓉儿这个名字她该不陌生的。” 豆大的泪珠串串滚落,呆征了好一会儿,她肝肠寸断地掩面狂奔离去。 刚踏入花园的毕绍裘,正好看到哀戚欲绝、含泪而去的楚天霜,及跌坐亭中、一脸愁眉深蹙的问楚天,好似乍然领悟了什么,一股前所未有的惊痛忿然窜上心头── *** 向楚天不知道楚天霜的母亲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只知道隔天再度出现他面前的楚天霜,脸上绽现出全新的光彩刚出房门的他,被迎面而来的佳人抱了个满怀。 “天──天霜?”向楚天困惑地叫道。 “你的担扰是多余的,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楚天霜迎面便抛给他这句话,搞得向楚天一头尽水。“我是说,我不是我爹娘生的──啊,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娘说她不是我亲生的母亲,我是她姊姊的女儿,换句话说,她只是我的姨娘,楚刚是你父亲,但不是我的。” “什──什么?”噢,真是乱七八糟,“你──拜托,先放开我再说好吗?” 楚天霜没有依从,反而将他搂得更紧,小脸深深埋进他胸膛,汲取看他温暖的气息。 向楚天无奈,只得使力拉开她。“就算如此,我们依然不可能。” 她的脸一沉,“为什么?” “还为什么!你忘了绍裘吗?我的好友,你的未婚夫!现实中依然有许多的问题存在我们之间,不是说没有血缘关系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要我,”楚天霜眼中浮起受伤的神色,“你怯懦,你不敢面对问题,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爱我不够深……” “天霜!”他苦恼地低叫,“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爱你不够深,是……根本不曾爱过你,对你,我始终只有兄妹情谊,是真的!这才是我不能接受你最大的问题。”这些话或许伤人,但却必须,若不狠狠斩断她所有的牵念,他不知道事情还会复杂到什么程度。 楚天霜听着这一串令她柔肠寸断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真情付出竟只换来单恋的伤害──不,她不相信,她不愿相信待她温柔又疼惜的向楚天,对她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不会的! 她哭喊着投入他的怀抱,“你一定怕伤害绍裘才这么说的,你好狠心,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天霜……”他满心愁苦,不知该怎么劝她。 深吸了口气,他正准备开口跟她把话好好谈个清楚时,带泪而微湿的红唇激动地印上他的,他整个人几乎使掉了。 就在他惊怪得欲推开她时,痛苦而暴怒的声音从天而降:“向楚天!你这该死的伪君子,你怎对得起我?!” 向楚天一凛,迅速推开楚天霜,焦急地说道:“不是这样的,绍裘,你误会了……”惨了,这下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都公然亲吻了,还有什么好说!”毕绍裘眼中浮起了被人背叛的痛心。 向楚天正欲解释,楚天霜比他快了一步。 “是没什么好解释,我很抱歉,虽然对你不公平,但爱情无法强求,在明知自己深爱楚天的时候,我无法勉强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留在你身边,对不起。”这样也好,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反正他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早晚也要有个解决。 熊熊的怒焰射向了向楚天,毕绍裘根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表里不一的小人!” “听我说,绍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天霜…其实……”真是百口莫辩,本来要说他们是兄妹的,可是如今……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但也相去不远了,他无尽悲惨地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很难睁眼说瞎话告诉毕绍裘,他和天霜“没什么”。 “说不出来了?”仅余的一丝理智,在听到楚天霜的下一句话后,完全化成灰烬。 “我爱楚天,请你成全我们。” 噢,惨了!以毕绍裘的火爆脾气及爱楚天霜的程度,向楚天几乎可以预料接下来“惨不忍睹”的画面,不禁苦恼地闭上了眼。 “你该死!”致命的愤怒火焰飞进眼底,毕绍裘狂怒地一拳挥向他。 猝不及防的向楚天挨上重重一拳,踉跄退了几步,楚天霜见状忙上前搀扶他,心痛而不舍地为他拭去唇角的血渍,迭声问:“有没有怎样?痛不痛──” 向楚天忙挥开她的手,拜托,别火上加油,唯恐天下不乱好不好! 可想而知,这举动让毕绍裘的怒气冲达沸点,疯狂而狰狞的愤恨接掌了一切。“今天有你就没有我毕绍裘──” 向楚天骇然,震愕地抬首望去时,一把锐利无情的剑已朝他挥来。“你疯了!绍裘!就为了一个女人,相知甚笃的知交刀戈相见!” 他一边闪躲对方招招致命的攻击,一面急道:“理智点,绍裘,你别这样──” 场面是无法掌控的紊乱,向楚天不愿与好友血腥相见,而对方又几近疯狂,执意置他于死地,他退无可退,愈来愈无力招架。 “住手,我说住手,毕绍裘,你听到没有!你要敢伤楚天一根寒毛,我会根你一辈子!”楚天霜忧心而焦急地大吼,殊不知,此语听进毕绍裘耳中会是怒火高张,难以抑止。 突然骇人的血红喷洒而出,向楚天感觉左臂一阵火辣热痛,一个失神,踉跄地跌倒在地。 “不!”楚天霜神魂俱散,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事情发生得大突然了,谁都没来得及阻止失去控制的利剑,下一刻,刺出的血红狂喷,楚天霜的身子缓缓下滑── “小霜──”毕绍裘撕心裂肺的狂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向楚天呆然失神,好一会儿,当目光移向倒在他怀中的楚天霜,一抹深刻的痛楚飞进眼底。 “楚……楚天,”她吃力地喘着气,“我希……希望能听你亲口……说一次爱……爱我,我就算赔上性命,也甘……之如饴。” “好,好,我说,我爱你,天霜,我爱你……”带着揪心的悲痛,他不断的说看。值得吗?拿一个花样年华的生命,换他一句我爱你,值得吗?值得吗? 向楚天亲眼目睹紧握他的纤细小手颓然垂下,更亲眼目睹她带着凄美的笑容闭上眼眸,他怔憧地失了神。 一旁的毕绍裘早已发了狂。小霜是因向楚天而死,若非因为向楚天,她年轻无忧的生命不会就此枉送,他恨向楚天,他恨! 他抬起利剑再度无情的往向楚天的身上挥去,向楚天右手准确的握住剑身,凄怆而沉痛的望向他,然而,失去楚天霜的他,此时只有满心的悲绝与深深的怨恨,根本看不到向楚天眼中无声的悲哀。 滴滴的鲜血自向楚天的手掌滑落,敲裂了他们的友谊,敲碎了向楚天心灰意冷的心,却敲不醒被仇恨缠绕的毕绍裘。 “小霜之死,我要你拿命来抵!”毕绍裘狠绝地说,残酷地抽出剑,直朝他胸口挥去。 向楚天结结实实的接下这一剑,当第二剑再度迟近时,他放下了怀中的楚天霜,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以至于下一刀不若先前的致命。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欲走,毕绍裘却没这么轻易放过他,染满血红的剑毫不因怕的往他身后刺── 猛地转身,向楚天以手格开毕绍裘的袭击,三两下使俐落地夺过他的剑,面无表情地以剑瑞顶上他的咽喉。 然而,向天楚却什么也没做,只将剑插入土中,然后撑台受伤的身心,远离这爱根纠缠之地。 *** 听完向楚天的转述,行云对他可能有的打算已了然于心。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你决定前去了结这桩未了的恩怨,把你和毕绍裘之间的问题做个结束?” “是的,我知道他在等我给他一个交代,今天我若丧命便罢,若无,我是该和他把话说清楚,不论谁是非,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断。” “我明白,无论结果如何,我等你。” “云儿──”他心湖一阵热浪激荡,无声唱叹,再度拥紧了她。 “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他突然迸出这句话。 “嗯?”地仰首望他。 向楚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巧精细、欲展翅高飞的蝶型耳坠,正在她眼前轻轻晃动,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在目的晶璨光芒。 “我说嘛!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那可是她最心爱的耳饰呢! “喏!”他递给她,行云却没接过。 “你留着吧!” “以蝶定鸯盟,这算定情信物?”他眼中笑意隐现。 “不要啊?那算了。”她作势欲收回,但向楚天动作比她快,迅速将耳坠往空中一抛,然后准备无误的接住它,稳稳握在手中。 “要!谁说不要?”他明白她的用意,于是道:“蝶儿该是比翼成双的,云儿,当我看着形单影只的彩蝶时,定会想着远方有个女孩正痴痴盼看我。云儿,请我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回来带你走,让这对蝶儿再度成双,共效于飞……今生,我和你纠缠定了!” “我相信,我相信!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她深情承诺着,“让我最后再为你弹一首曲子,就当送别,好吗?” 向边天轻点一下头,让她转过身,却没放开她,依然自身后拥着她,听她轻轻拨弄离别的琴弦,也拨痛了他紧揪着发疼的心弦。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高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束风容易别…… 酸楚的泪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曲玉楼春,她唱得柔肠寸断、凄凄切切,数度哽咽地几乎唱不下去。 乐音初歇,向楚天猛然扳过她的身躯,带着撼人心痛的激情,狂吻住她的唇,那无言宣泄着的,是悲,是苦,是许许许多多难以成言的痛怜与深情! 行云毫不保留,渴切而炽烈的回应着他,仿佛要将满心的悲楚哀威全然倾尽。 “云──云儿,别这样,你这样──我走不开!”他痛苦地响总营,却无力拉开她。 “我要你心底时时刻刻都有我──”她低低柔柔地说着,抛开了矜持,主动吻上他衣衫凌乱、前襟开敞的胸膛,一路往下滑…… 向楚天心跳狂乱,薄弱的意志抵挡不住蔓延如狂涛的爱火,然而当两人都意乱情迷的当口,向楚天却及时抓住一丝理智,慌乱的道:“不可以,云儿,我们不能──” 行云看出他在拚命压抑自己,她明白这是他对她的爱与尊重,于是听从的欲离身,他却双臂一缩,将她紧锁在怀中。 “这就够了,只要紧紧抱着你,你的情影就一生一世永远留在我心中了。” 谁也没再开口,静静享受这最后的温情,无声的缠绵已胜过千言万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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